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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2 / 2)

嗯。

纪冉小鸡啄米:真的就碰了一下。

就碰了一下,几十万的机器莫名其妙就黑了屏,护士长喊来仪器技术顾问,对方摆弄了一阵居然说是芯片问题,需要返厂维修。

这要不是大名鼎鼎的启山医院,简直像黑店碰瓷现场。

但有时候故障就是没什么原因,几个同样来见习的大四学生站在旁边,一脸庆幸刚碰上的不是自己,这边纪小少爷顿了顿:

要不我赔吧。

站他后头的吓得笔帽一飞。

先送去看看,不是你能赔的。

门哐的一开,顾暄和打着哈欠走进来,护士长一见终于来了个能说上话的,一口气舒下来:

顾医生,这台进口的好像不是院里买的,是企业赞助,要换修得先联系赞助方,手续很麻烦的。

顾暄和:知道了。

他进来之后,几个学生站的比方才直的多:老师好。

老师好。

老师好。

顾暄和一眼扫过去,脸上写着麻烦,淡淡道:轮到心内了啊,消化科怎么样?化验单都会贴了?

众人:

临床八年,大四开始入院见习,能被分到全国顶尖的启山医院,可见这都是天北医学院GPA均分数一数二的学霸。

但即便如此,真到了医院对着人命,用场也许都顶不上一个操作熟练的护士更别提还有位一来就碰坏了三十万机器的祖宗。

顾暄和扫了眼纪冉。

人比他大二见到的时候又瘦了一点,皮相倒是越发好看,干净漂亮中带几分帅气,眉眼清透,给人一种柔软温暖的感觉。

病房里一共站了六个学生,都是今天轮到心内见习的,要分给不同的带教,完成这一个多月的时间。

顾暄和看了眼临床办发来的表,他和另一位医生的名字下各写了几个要带的人名,他刚要开口喊人,惺忪的目色又倏地顿了顿。

陈昌,薛乐,胡子嘉跟我。

顾暄和用笔把纪冉划出去,拎到旁边的岳扬名字下,舒舒眉:剩下的,你们好好跟你们岳老师,就这样。

纪冉额角跳了跳。

他分明记得自己是被分在顾暄和那里。

跟他一同被分到岳扬那里的还有一男一女,都是学霸中的学霸,光早上跟房给病人测血压,就把体征表态都背了个全。

临床一半靠背,不是说说而已。

能站在天北附院的病房里,这已经是全国最优秀的医学生。

小护士把一沓病历板抱给纪冉,很快继续了手上的动作。快到七点的时候,启山医院心内科副主任岳扬,三个人的见习带教终于大步踏进了门。

他一身利落的白大褂,鼻梁架着黑框眼镜,已经年过五十,镜框后狭长的吊眼迅速扫过8床病人,然后是这头的三个学生,尖利的面相给人一种极难相处的感觉。

病房热水瓶拿去接热水。

打头的女生懵了懵。

她很快提着水瓶消失在病房,跟着就是纪冉旁边的男生,被大清早就等在床边病人家属塞了好几张化验单,开始无穷无尽的粘验单。

岳扬站在7床床头,简单询问完身体情况,手边只剩一个纪冉,头也没抬道:他病史说一下。

纪冉很快翻了7床的病史看,只不过记病史的大多也是见习实习医生,长篇大段的流水账,并没太多重点。

纪冉扫过一遍,迅速地概括:四年前气胸,去年晕厥查因,今年冠状动脉粥硬化入院。

都是病历上写明的病史。

粘好化验单的男生站在他身后,对纪冉拎取重点的能力很讶异,毕竟这么一大段文字,很多还是问诊时候的描述性症状。

床头的岳扬问:去年有晕厥的情况吗?

7床是位六十岁阿姨,想了想道:有哇有哇,头晕的不得了,眼睛一片黄都看不清了,儿子带我来的医院。

她说完,病房里安静了片刻。

一个大病区加上家属,少说站了二十个,岳扬的烟嗓音量不大不小,刚好都能听见:

病历都不会看你学什么医?

拎开水瓶进来的姑娘吓得腿一软。

她和纪冉是同学。

一样的天北临床八年,纪冉在整个天大医学院都很有名。

一是长得帅性格好人出名。三年前的江南省高考状元,因为高考前两天顶风作案去看演唱会,成绩出来之后上了好一阵新闻热搜,堂堂医学院一棵草,人帅心善小太阳。

二就是成绩。

纪冉的均分在医学院是当届翘楚。无论是大一大二的基础生化理论还是大三的影像实验等等,医学生的理论容不得一丝马虎,纪冉从来都是分最高的那一个。

但此刻病房里的气氛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晕厥,头晕,眩晕。

助理医师在病历板上写下眩晕两个字,岳扬当着一大区人的面,又朝三个人扔了一句:

去把办公室垃圾倒了。

心内见习头一天,小少爷打了一上午的杂,累的不轻。

而另一边的情况也没好哪里去,顾暄和的助理医师从问诊室里把三个人半轰半赶的弄了出来,只因为贴错了一张化验单。

纪冉这会儿才知道这人为什么早上把自己划到了另一头

他顾大医生怕自己使唤起来不顺手,骂起来不顺口。

委屈了?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纪冉认出她是早上跟着查房的,手里跟着被塞了一瓶水。

见习学生没有办公室休息,只能坐在护士站的休息台,小护士安慰他道:你已经是我见过挺优秀的了。

岳副主任这个人脾气很差,再加上他最近刚要升的主任突然飞了,已经摆一个多月臭脸了。

小护士明显是个颜狗,只给纪冉一个人拿了水,旁边的薛乐只能干着过来听:可那说的也太难听了

算可以了。刚才那个情况,我见过别的学生直接念病历被他喊滚的,你就概括错一个,已经算好了。小护士道:不过以后记着,所有不确定的先问。不然像你们这样的学生,临床都是捡最难听的骂,怕的就是你们将来耽误别人。

医生容不得错。

从没有哪一个专业像这样,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直面生死。挨最难听的骂,却没法还口,因为一切都攸关生死,甚至只为一个极小的细节。

纪冉真的站在这里,才有了一点实感,甚至脑海中浮现了一些过去很久的人和事,突然有了点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我看你病程病历都整理的很好。

小护士眉开眼笑的看着纪冉:以前是不是在哪看过?

没吧。

纪冉想了想,却也是真的记不清了。

见习一周四次,剩下的时间还得回学校上课写论文,晚上回到寝室一排时间表,纪冉发现一年就只剩下春节七天乐...

同寝的薛乐坐在他上头的床里,发出一声哀嚎:我他妈好想回去高考啊!

对床的老姚不幸轮在神经科,正裹着被子绘声绘色:卧槽你们知道吗?他上午就说他有点想吐,结果中午就死了......死了你知道吗?感染的比老子尿尿都快。我他妈都阴影了,我现在转专业还来的急吗?

来不及了。

薛乐一抬头:诶,路哥呢?

四人寝的最后一员大将,纪冉看了眼手机里的信息。

路放:轮妇产科了。

别想了,夜里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