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把男人的热情全都浇灭了。
…
虞彦歧是满脸寒霜地离开的。
阿诺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她起身把梳妆台边的油灯给吹灭。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虞彦歧施展着轻功,踩着屋檐极速飞去,周身散发着凌冽地气息。
隐藏在暗处的向禹愣了愣,这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就出来了呢。不过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地跟在虞彦歧的身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彦歧终于停了下来。
那是一片竹林。
姜婉儿一身红衣站在那,他看见虞彦歧过来,送了一口气,她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的。”
这竹林种在皇家狩猎场的外围,也是姜婉儿第一次见虞彦歧的地方。
小时候,她跟着祖父去参加两年一次的秋猎活动,但是因为贪玩,走失在了竹林里面。突然她遇到了虎群,虽然她年岁小,但还是会感知危险,所以她被吓得不敢动弹,后来是虞彦歧带着一群侍卫救了她。
“你想说什么?”虞彦歧气压极低。
姜婉儿提裙慢慢走过去,她脸上是精心化好的妆容,但是月色不甚明亮,照不出来。
女子清新的香气扑过来,虞彦歧胃里犯恶心,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后来我去了祖父的校场,才发现你是在祖父那训练的。”姜婉儿眼里有眷恋,“从那时起,我就在想,如果我要嫁人,一定要嫁给你这样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虞彦歧只冷冷地说了这句。
姜婉儿急急道:“我可以劝说祖父站在你这一边的!”
“不必了。”虞彦歧说完转身就走,他是看了叶墨钧给他的纸条他才过来的,没想到大晚上会看见姜婉儿。
不用猜就知道叶墨钧把他给坑了。
“歧哥哥!”姜婉儿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一只手瞧瞧打开袖中的瓷瓶,“别丢下我好不好!”
里面是她精心调配的香粉。
姜婉儿为了这一步等了很久。虞彦歧这人小心谨慎又多疑,但是对香粉没有了解,所以她可以在香粉上面做手脚。
她花了一年时间才叫人研制出一款可以融入香粉的媚药,这款媚药一分为二,一部分混入香粉里,那是没有毒的,而她手里的药混合着虞彦歧衣服上的香粉,才会成为真正的媚药。
但这媚药对女人却没有任何效果。
黄昏的时候,她专门找机会假装把香粉撒了一些在虞彦歧的衣服上。
她不信这样还搞不定虞彦歧。
☆、喜欢
(上一章最后有修改)
“你在做什么?”虞彦歧目露寒光。
“嗯?”姜婉儿无辜地眨着眼睛,捏紧手里的小瓶子,不解道:“歧哥哥在说什么?婉儿听不懂。”
“呵。”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虞彦歧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绣着云纹的袖子滑落,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腕,以及她手里的瓷瓶,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姜婉儿一惊,她捏着瓷瓶的指尖泛白,不自然道:“歧哥哥你在干嘛?”
“你说说你手上瓷瓶里装的是什么?”虞彦歧寒声开口。
“我……我自己研制的香粉。”姜婉儿硬着头皮解释,“如果哥哥喜欢……”
啪嗒一声。
瓷瓶碎了,白色的粉末撒的到处都是。香气瞬间浓郁了起来,刺得人鼻子发痒。
姜婉儿眼眸微闪,她的心脏狂跳,只想期待着这媚药生效。
“你真当孤会上你的当?”虞彦歧冷冰冰地笑道。
“歧哥哥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姜婉儿强压住心底的慌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只是普通的香粉啊。”
虞彦歧冷漠地看着她,仿佛看死人般,“你这种手段,孤在宫里的时候见得太多了。”
宫里的腌臜事情太多了,而姜婉儿又是被捧在掌心上的娇小姐,脑子自然不会想那么多,所以就算下药,手法也不是很明智。
之前的香粉味道很淡,却不是很浓郁,虞彦歧不会放在心上。而姜婉儿手里的香粉味道浓郁又夹杂着媚药的成分,虞彦歧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真你以为你下媚药的手段很高明吗?”虞彦歧问她。
见事情败露,而且虞彦歧也没有丝毫动情的样子,姜婉儿后脊背直发凉,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歧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给我次机会呢?”她卑微道,“我不求太多,就算让我去东宫做侧妃也好,侍妾也罢,我都愿意。”
虞彦歧没有说话。
“到时候我叫我祖父把西北大军的军权交给你,好不好?”姜婉儿不信他不为所动,整个西北大军三十万人,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香饽饽。
虞彦歧不为所动,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嘲讽,“如果孤真的贪那点权势,此时早已妻妾成群了。”
姜婉儿一怔,眼里流个不停。“所以我才喜欢你的啊……”
她看过很多话本子,所以一直期待着她喜欢对方,对方也喜欢她的爱情。她不愿意她跟虞彦歧之间有这种庸俗的利益牵扯。
可是为什么她默默地等了他那么多年,他却不回头看看自己呢?论世家,她不比孟月薇和楚玉容差;论才学,她自认为自己的琴艺可以担得上大家之位;论相貌,她也随了她母亲,在这京城里也排的上名号。
虞彦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从她祖父征北大将军站队虞彦萧之后,他与姜家就再无交集。就算有交集,他也对姜婉儿没有兴趣。
在他的印象里,姜婉儿只是姜大将军的孙女,再无其他。
“我根本不喜欢六皇子。”姜婉儿捂着脸,哭得极为伤心,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动恻隐之心。
她不信虞彦歧不会不知道六皇子要赐婚的事情。
“够了。”虞彦歧挥掉姜婉儿伸过来的手,“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孤不予追究。但没有下次。”
姜大将军教了他五年,他承了姜大将军的恩,但这不代表着他就会纵容这种背叛。
今日他放过姜婉儿,就代表他把之前的恩情一笔勾销。
下次,他们之间只会是不死不休。
姜婉儿脚下一软,踉跄几步,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十年的男人,心头一酸,“你真的要我嫁给六皇子吗?”
“你嫁与不嫁,与孤何干?”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啊……”姜婉儿泪流满面地说道,“难道你一丁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虞彦歧眉头皱得很深,见姜婉儿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丝毫不觉得心疼,反而觉得聒噪。
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无论这个女人长得多好看。
“孤需要喜欢你吗?”
男人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姜婉儿的心脏,让她不得不直视着血淋淋的自己。
是了,他是太子,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不需要喜欢别人,但这京城里的姑娘们,哪个不是妄想着要嫁人他?
“难道我比不过出楚玉容和孟月薇吗?”姜婉儿大声质问道,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虞彦歧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转身,整个人直接融入进了夜色。
藏匿在角落里的向禹摸了摸鼻子,走了出来,对着姜婉儿开口:“姜姑娘,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姜婉儿怒瞪着他,她没有武功,跟不上虞彦歧,所以现在连他跑去哪了都不知道。
她暗自咬牙,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
在北巷尽头的一座普通的小院,主房里只点着两只煤油灯。
一个穿黑色宽袖的男人坐在桌子旁,撑着手,似乎睡着了。
突然大门被用力踢开,男子吓了一跳,他赶紧抬头,就看到了虞彦歧黑着一张脸走进来。
男子咽了咽口水,干笑几声,明知故问道:“殿下怎么来了?瞧你这模样不会是去偷香窃玉去了吧!”
“叶墨钧,你给孤好好解释一下。”虞彦歧盯着他,“如果你的解释孤不满意,那么孤就只能亲自送你下黄泉了。”
叶墨钧连忙摆手,“别,别,我说。”
虞彦歧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叶墨钧狗腿地替他倒了一杯热茶。
“我那不是看姜婉儿喜欢你吗,所以我就帮她牵了牵红线。”叶墨钧讪笑几声,“你要是不喜欢她,你就拒绝呗,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
整个东陵国喜欢虞彦歧的女子多了去了,难道还要虞彦歧一个一个娶回家吗?
“那你知道她准备给我下春.药吗?”虞彦歧不冷不淡地开口。
叶墨钧一愣,他还真不知道。
见虞彦歧这副模样,叶墨钧心底没底,他小心翼翼开口:“那你从了她吗?”
“你希望吗?”虞彦歧脸上挂着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叶墨钧疯狂摇头。
虞彦歧看着他,“恭喜你,又跟黄泉路擦肩而过。”
“虽然但是。”叶墨钧作死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好好想想太子妃的问题吗?我们军队里面有个和你同龄的,他大儿子都快十岁了。”
“所以呢。”虞彦歧灌了一口茶。
叶墨钧挠挠头,“要不,我瞧着那楚姑娘和孟姑娘都好看,要不你都纳进门吧!才三个而已,不多不少。”
“对啊,才三个而已。”虞彦歧放下茶杯,“要不我把三个都送给你。”
叶墨钧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
他是武将家族出生,母亲也曾骑着战马手握长缨上阵杀敌过,为人很彪悍,而父亲又是个妻管严,所以他俩成亲那么多年,父亲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如果要他同时娶那么多女人,他老娘绝对会打断他双腿的。
“既然你那么闲,关心孤的婚姻大事,那么你就去盱州那边剿匪吧。”
叶墨钧听到这话,整张脸都垮了,“殿下,盱州那路途遥远,我到那估计去了半条命,殿下您还是派别人去吧。我看方靖岘那厮去就不错。而且他还天天闲着,听说明日还要举办什么茶会,她娘要给他相看媳妇,你瞧瞧,啧啧啧。”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虞彦歧睨了他一眼。
“是是是,娶媳妇也是大事,殿下,您这样公报私仇真的好吗。”叶墨钧气炸了,不过生气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瞬他又变成可怜兮兮的模样,“殿下,别这样啦……”
“恶心。”虞彦歧毫不留情地讽刺。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便起身准备去厢房睡觉。
虽然这是一座普通的小院,但是屋内却是样样齐全,金贵物什随处可见,随便拿一个花瓶出去都能卖个几百两银子。
叶墨钧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又作死跑上去问道,“今晚你怎么会过来,按理说你不应该留宿在美娇娘那嘛!”说着又用过来人的语气劝道,“你这几天都不见人影,好不容易过去一趟,不应该温香软玉在怀,春.宵一刻到天明吗?”
“你废话说完了没有?”
叶墨钧嗤笑一声,“你这人真不解风情,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呐……”
“你一个童子鸡有什么资格说?”虞彦歧问,他极力控制的情绪被叶墨钧掀开了一角,他脑子里很快就回放出之前在小院里,阿诺对他摆脸色的情景。
越想心情越不好。
叶墨钧吹了吹口哨,“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你太久没回去了,所以那位美娇娘把你踢下了床?”
“其实啊,我跟你是说,这姑娘家家是要哄的。”
“本来就很难见上一面,您再这样,不怕那美娇娘投入别人的怀抱啊?”
“啪——”
叶墨钧抬头看着无尽的黑夜,他不知道虞彦歧有没有被踢下床,但是他却是被虞彦歧给踢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起初:
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无论这个女人长得多好看。
后来:
媳妇哭了怎么哄?在线等停,挺急的!
☆、胭脂
第二日,首辅府里面举办了茶会,听别人说,这是首辅夫人专门举办的,为的就是给自家儿子相看姑娘。
阿诺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这大街小巷都在传,阿诺好奇,便差秋杏去外面打听打听。
“姑娘,那茶会也就是变相的相亲宴。”秋杏道,“去的都是一些适婚的贵女。”
“首辅家就只剩下一个三公子还未婚配吧。”阿诺呷了一口茶。
秋杏点头,“对,是三公子方靖岘,过了年就满二十了。”
阿诺若有所思,二十也就是弱冠的年纪,不过普通人这个岁数孩子都已经会跑了。不过这位方公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在京城贵女圈里破受欢迎。
阿诺认识他也是因为虞彦歧,首辅大人方跃兼任太子太傅,是虞彦歧的启蒙老师,也是虞彦歧那一派的人。阿诺记得前世的时候方靖岘经常来东宫找虞彦歧相谈要事,不过因为一些事,方靖岘与虞彦歧产生了矛盾,有一次甚至在书房的时候就大打出手。
后来首辅告老还乡,带着一家人去了通州,虞彦歧也没有跟方靖岘再联系过了。
算了算时间,也还有半年多时间,他们才决裂。
“那京城里的人都怎么说?”阿诺笑道,“方公子的才华举世无双,也不知道最后会被哪位贵女收入囊中。”
这个秋杏倒是知道一些,“府里的那位玉荷姑娘可是喜欢方公子喜欢得紧,不过今日她却没有来,奴婢听说是划伤脸,破相了。”
阿诺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的时候,方靖岘并没有成亲,不过有一次她发现方靖岘从书房出来后,他站在院子里拿着一支镶有牡丹的木簪发呆。
她并不想挖掘其中的故事。
不过她偶尔从叶墨钧嘴里知道,方靖岘去了通州后,当了一个七品小官,把通州管理得很好,赋税年年增长,有很多百姓为他了立了长生牌位。
阿诺对他没有什么成见,不过平心而论,阿诺觉得方靖岘这个人性格很好,能力也不错,能当大任,如果首辅没离开京城的话,她相信方靖岘绝对会成为下一任的首辅。
秋杏突然道:“姑娘,您说那位方三公子会不会真娶了七姑娘?”
“楚玉荷的性子在贵女圈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人知道。”阿诺淡淡开口,“我听说首辅夫人是世家出来的,学富五车,知书达礼。对儿媳妇的要求自然高,虽说楚玉荷是平阳侯的女儿,但是才华却不出众,为人又娇纵,你说那位首辅夫人会看得上吗?”
秋杏心里怪异,觉得阿诺说话的语气有些太自然了,自然得不像再说自家的事。
“姑娘您与七姑娘总归是亲姐妹,”哪有这样说自己亲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