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大门,回头望向大厦高层。
鹏程大厦和云霄娱乐一样,是花园式商住两用型建筑,每一层都有小花园。
顶层花园里的那棵银杏树告诉他,那个精神力很强的人就在里面,一直没有离开。
阿木达回过头,走到僻静处,确认了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一只麻雀大的小飞鸟。
他的原生形态非常漂亮,头顶一撮天蓝色的羽冠,会随着心情的变化或炸起,或服帖,或可爱地晃动;背毛和腹毛都是薰衣草般的淡蓝色,翅羽和尾羽则是炫丽的亮蓝色,有黑白相间的花纹环绕。
如果蓝希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苏国的神鸟——古鲁古奇。
华国神话中为西王母送信取食的“青鸟”也是他。当然,这只是古人的想象罢了。
现代人给他起了个学名,叫“蓝松鸦”,只是,如今活动在北美大陆的蓝松鸦亚种较之这种上古神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小蓝鸟借着风的助力飞到大厦顶层,银杏树晃动着枝叶,跟他打招呼。
阿木达拿黑色的鸟喙蹭蹭它的叶片,银杏树抖抖树冠,发出愉悦的欢笑。
萧锦程的注意力从文件上转移过来,清冷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疑惑。
圆嘟嘟的小蓝鸟往后缩了缩,翠绿色的瞳仁转了转——不愧是精神异能者,真敏锐。
是的,早在阿木达在墓园中第一次遇见萧锦程,就已经知道了他是精神异能者,还是一个没有记录在案的精神异能者。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悄悄瞒下了这件事,没有向苏国汇报。
趁着萧锦程不注意,他从楼顶的通风口飞到大厦里,在卫生间变成人形,然后大摇大摆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李繁不在,只有萧锦程一个人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文件。
“进别人屋子不知道敲门吗?”总裁先生看到他并没有太过惊讶,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阿木达不是普通人。
阿木达撇撇嘴,臭毛病真多。他退出去,不耐烦地抓着门,敲了敲,然后再次推开,“我能进来了吧?”
总裁先生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说:“不能。”
阿木达乌黑的眼睛一下子转为翠绿——有钱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讨厌!
“不要偷着骂我。”萧锦程放下杯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能听到。”
阿木达做了个深呼吸,“嘭”的一声摔上门。
“一扇三百万,算算你的片酬再决定要不要弄坏它。”在萧锦程的印象里,阿木达表面的身份是和江帆一起拍过戏、惹蓝希吃醋的小演员。
阿木达惊奇地看向身后的门,“这样一个破门,就……三百万?”
这能买多少鳄梨呀!他在脑袋里算了半天,都没算出来。
“你喜欢吃鳄梨?”萧锦程冷不丁地问。
阿木达翠绿的瞳孔瞬间变成金黄,“你会读心术?”
“不,”萧锦程看着他,摇摇头,“是因为你的情绪太……清晰。”“清晰”这个词绝对是含蓄的说法,他真正的意思是简单、直白、蠢。
阿木达不晓得汉语的博大精深,他整理了一下衣角,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坐到萧锦程对面。
萧锦程看着他身上单薄的长衣长裤,难得起了点好奇心,“你不冷吗?”
阿木达转了转眼睛,语气骄傲,“我出生的地方比这里冷,冷许多。”
萧锦程看着他转为粉红的瞳孔,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说:“翠绿色代表生气,金黄色代表惊讶,粉红色代表开心……”
诶?!又失败了吗?
阿木达懊恼地闭了闭眼,回头就找那个刺猬算账,让他把学费还给我!
“黑色呢?”萧锦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阿木达掩饰般垂下睫毛,神色严肃地说:“你看错了。”
他的睫毛纤长,并不浓密,却恰到好处。
萧锦程愉悦地开口,“我猜,是伪装。”因为黑得浓重,没有灵气,不像他。
“你——”阿木达抬眼,瞳孔变成金黄。
萧锦程唇角微扬,“惊讶。”
阿木达再次垂下眼,语气中带着不满,“别人都看不到,是你太聪明了。”
萧锦程听过太多恭维的话,糖衣炮弹对他是最没用的,除了他的宝贝弟弟。
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用带着埋怨的语气来夸他,让萧大总裁觉得十分有趣。
他心情愉悦地靠在沙发背上,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哦!”阿木达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他手忙脚乱地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份文件,递到萧锦程手边。
萧锦程伸手去接,阿木达又突然收了回去,“我告诉你这个大秘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锦程剑眉微挑,“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换。”
阿木达表情凝重,“是关于你弟弟的。”
萧锦程神色一顿,毫不迟疑地把文件拿到手里——只要是关于蓝希的,哪怕真实性只有万分之一,他都不想错过。
阿木达松了口气,只要他感兴趣,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萧锦程却愣了愣,里面的资料不是关于蓝希的,而是江帆。
江帆从小到大的履历,甚至包括他出生时的医院、主刀医生、签字的护士一五一十地写在上面——这些萧锦程早就调查过了。
萧锦程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他的阅读速度比普通人翻书的速度都快。
看到某一行时,他的神色明显一顿。
江母生下江帆,是代孕。
注意,不是她请别人代孕,而是,她是被选中的母体。
也就是说,江帆虽然由江母生下,实际上和江家人并没有实质上的血缘关系。
萧锦程回想起阿木达的话——“这是关于你弟弟的”——修长的手指迫不及待地往后翻,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他微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邃的目光沉沉地看向阿木达,“你想告诉我什么?”
阿木达没有绕弯子,干脆地说:“当年蓝女士出车祸时已经怀孕了,是你舅舅的朋友帮她安排了手术,后来又把孩子寄养在江家。”
萧锦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阿木达目光清明,显然并没有说谎,至少他知道的事实就是这样。
萧锦程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低下头,看着江帆的名字,半晌,方才问出一句,“为什么不带回来?”
“是你外公的意思。”阿木达像是单等着他问似的,把事先准备好的答案说出来,“你母亲希望他平凡地长大,不想让他卷入家族纷争,这是她的遗愿。”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