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夫人在染锦院,老爷在织锦院。”伙计见状,在后面喊道。
朱月暖已来到后面的天井,略一犹豫,脚步转向了织锦院。
织锦院里,各屋的机杼声有节奏的响着。
朱广晟和朱福站在门前廊下,低声交谈:“查得怎么样”
“是秦家的人出的手。”朱福叹气。“据说,是秦家的一位小姐在大小姐面前失了脸面,哭到了秦老夫人面前,秦府又只这一位嫡孙女,故此。秦老夫人出手了。”
“她又做了什么”朱广晟带着隐怒。
“那日在茶肆,秦家小姐女扮男装纠缠大姑爷,被大小姐当场揭穿,还泼了一脸的酒,当时,舅老爷也在。并不曾阻拦,想来,理亏在秦家小姐。”朱福说到这儿,又停了停,看了看朱广晟的脸色。继续说道,“方才有人送的消息,说大姑爷去秦府拜门道歉,却被秦府的人逼着休妻另娶,大姑爷直拒了。”
“嗯,她选的人倒有几分骨气。”朱广晟的语气缓了缓。
“是。”朱福笑着点头,一侧头,看到刚刚进来的朱月暖。忙提醒道,“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朱月暖走得很慢。看到朱广晟时,脚步又是在门口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疾步过去。
“父亲,福叔。”
“有话屋里说。”朱广晟只是睨了她一眼,直接出了院子。
“大小姐。”朱福抬了抬手。笑着示意朱月暖跟上。
朱广晟直接去了他的书房,一路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朱月暖是否跟上。
“父亲。我想把那些嫁妆清出去,请父亲帮忙介绍可靠的门路。”朱月暖在门前踌躇的咬了咬唇。踏了进去,语气略显得生硬。
“清嫁妆你如此做,我朱家在揽桂镇还有颜面吗”朱广晟闻言,转身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有人盯上了我的嫁妆,清了干净。”朱月暖言简意骇。
“哼,都是你惹下的事儿,现在知道麻烦了”朱广晟眯了眯那双与朱月暖有些神似的眼睛,又淡淡的问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朱月暖半点儿认错的意思都没有,“秦时宇的事,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你”朱广晟顿时气结,瞪了她一眼,又硬生生的把这口火气给咽了回去,挥了挥手,“如今说这些也是与事无补,你说,需要多少银子。”
“一万两。”朱月暖此时才显得极不自在的回了一句,语调也低了下去,“之前那些嫁妆已回了两千两,加上零零碎碎的,差不多三千两,除了那些书画,其余的我想都清出去,还有小舅送我的那串珠链,这些全凑在一起,兴许能凑到五千两,但,那些人不知为何目的而来,我必须得备上超过一万两的银子,到时才可一次与他们断个清楚,所以嫁妆里的铺子、庄子父亲若是可以,还请收回。”
“想好了”朱广晟难得安静的听完朱月暖的话,缓缓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是。”朱月暖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明日一早,我让朱福去帮你。”朱广晟说罢,直接扯过一本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朱月暖纠结的站了一会儿,半晌,才憋出几个字:“谢谢父亲。”
说罢,便仓惶而逃。
朱广晟一直盯着账本没有抬头,但脸上却浮些了一丝丝笑容,低语了一句;“倔丫头”
朱月暖出来,又去陪着杨慕萍闲聊了几句,关心了一下朱家的生意,见杨慕萍居然并不知晓楚家的事,便也没提,告辞回家。
出了门,才发现,天空竟飘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几片、几十片的飘洒,渐渐的,满天飞舞。
杨慕凡之前所说的近日有雪已经应验。
朱月暖站在街上,抬头看着那雪,伸了手,雪花落在手上,瞬间化成了水,烦恼似在瞬间随着这融化的雪抛到了一边,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顺着路,玩得兴起。
回家的路走了一半,街那头,出现撑着伴的人影,渐行渐近,伞下,却是楚宜桐。
雪中,伞下,青袍
朱月暖的目光瞬间停住,手缓缓放下,看着楚宜桐挟着一身清冽走到她面前,不自觉的柔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雪大了,你没带伞。”伞遮去她头顶的雪,而他身上的青袍却倏然间染上点点的白,他近在她面前的俊颜泛起淡淡的温柔。浅笑回答。
朱月暖的眸停在他脸上,胶着片刻,低低的问:“禹知,最后的机会,再答我一个问题。”
“嗯”楚宜桐静静的看着她。
“你真的不考虑秦月吗”朱月暖问得艰难。目光定定,似不敢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笼在袖中的素手随着话音骤然圈紧。
“此生,只求一人。”楚宜桐笑意渐浓,带着坚定,没有一丝多余的犹豫。
“你不后悔”朱月暖颤声。
“不悔。除非你想离开。”楚宜桐点头,清澈的眸带着眷眷。
朱月暖眼中隐现泪意,凝望他许久许久,忽的低头扑进他怀里,埋首他胸前。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闷闷的说道:“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么你放弃了最后的机会”
楚宜桐僵住,空着的手轻抬,停顿片刻,才略略放松,轻揽她的腰肢,低头笑语:“我知道。”
“所以以后就算你后悔,你也没有机会再选了。”朱月暖仰起头。
“嗯。”依然没有犹豫的答案。
朱月暖看着他。唇角的笑漾开:“我绝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说罢,果断的踮脚,红唇贴上他的。睑上眼眸。
楚宜桐一颤,撑着的伞翩然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