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嗤之以鼻:“又来了,我不懂这话。”
竹先生却道:“你自也不必懂最好,只要明白,我若不如此施为,你的怀真妹妹,便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赵烨听闻此言,才无言以对,只翻了个白眼罢了。
李贤淑也不明白这些话,横竖怀真已经醒来了,便不跟竹先生计较。
不料怀真问道:“先生,我若困在那迷津里回不来,又如何”
竹先生一怔,赵烨也看向怀真,有些不解:“妹妹胡说,你不醒来,可要急死我们不成”
竹先生却明白怀真的意思,道:“那不是好玩儿的,似假非真,只怕迟早晚迷了心智,把你自个儿都丢了。”
怀真呆呆听了这几句,也无话可对,只道:“然而那儿,却如真的一般,且那里,也自有唐叔叔在”
李贤淑闻听这两句,只当是鬼话,复抱紧道:“真真儿的瞎说了,那里可也有你的爹娘兄弟有这一起子围等盼着你醒来的人么”
李贤淑自是无心的话,然而听在怀真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那泪便扑簌簌落了下来,竟也抱住李贤淑,哭道:“娘”
竹先生跟赵烨对视一眼,两个见状,不便在跟前儿,正欲出外,外间丫鬟道:“应大人来了。”
一语未罢,就见应兰风脸色惶急,从外进来。
师徒两人见了,正好儿便出去了,应兰风也顾不上寒暄,只一径地来到床边,道:“先前在宫内不得出来,才出来就听报信儿说怀真晕了可怎么样”
李贤淑擦了擦泪,便道:“亏得世子请了竹先生来,才救醒了阿真。”
应兰风忙靠前相看,眼圈儿亦是红的。
目光相对,应兰风便叹道:“好孩子,我也知道你心里必定难过,然而你毕竟还有爹娘在,可也要为了我们着想着想。”说着,便把怀真抱入怀中。
依靠应兰风怀中,怀真无声又落了会儿泪,才问道:“爹入宫去是有什么急事么”
应兰风想不到她问的是此事,擦了擦泪,便低声道:“皇上病危不支,故而传一干大臣入宫三日后便要传位给太子殿下。”
怀真道:“有没有说三爷的事儿”
应兰风一顿,旋即叹道:“说过,太子殿下已经派了凌指挥使,大理寺梁督办,兵部卫将军,礼部数人,还有你唐绍跟你表哥也随行,带人紧急赶往长平州。同时调动长平州十万边防军,陈兵边界,一旦查明是新罗所为便即刻踏平新罗全境。”说到最后,也微微地磨了磨牙,显然十分之恨。
怀真鼻酸难当,强忍着泪,伏在应兰风肩头,不免想起方才昏迷之中那些所见所感。
此刻,因见李贤淑起身出外,室内更无他人,怀真便敛了心绪,轻声问道:“爹先前我叫爹拿到手的那个噬月轮,爹还好生收着么”
应兰风道:“好端端收着呢,如何”
怀真定定地看着前头,半晌才道:“我想要爹把它给我可好”
应兰风微微踌躇:“给你自然使得,只是为何在这个时候想要那东西呢”
怀真咬唇道:“我、我尚没想清楚,爹只先把它给我罢了。”
应兰风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了半天,终于一点头:“好。”
、第278章
次日,应兰风果然又亲自过府一趟,把噬月轮交给了怀真。
应兰风又对着怀真叮嘱了几句,末了道:“阿真,爹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不管如何,且记得你还有爹娘、兄弟姊妹的”也并未多说,点到为止罢了。
怀真早已明白,便点头答应着。
应兰风终究放心不下,又劝她回应公府住上两日,怀真道:“这府内走不开,敏丽姐姐需要人照料,太太的身子也不大好了,何况娘也每天都过来爹放心就是,我都理会得。”
应兰风生怕怀真受罪吃苦,原本在他眼中,便始终都是娇滴滴的小女孩儿,谁知嫁了过来,竟变得这样无所不能似的了。
虽这会子遭逢常人不能容忍之大变,她竟仍能撑着,上照顾婆母,下照料姑姐于这柔弱之中透出常人不及的坚韧刚强来。
应兰风望着怀真,此刻也不知是要欣慰,还是心酸,末了只道:“倘若累了,切记的好生歇歇,别只苦了自己,不管你当自个儿是什么,你从来都只是爹跟娘的心头肉是爹娘最疼惜的珍爱宝贝。”
怀真微微点头,便静静地靠在应兰风肩头,这一会儿,竟像是昔日在泰州时候,她还是个那刚刚苏醒了的、懵懂柔弱的女孩子,发誓要守护前世今生最不能或缺的家人
然而如今,万万料想不到,她想要捍卫守护、不可或缺的,已经不止是父母兄弟们
应兰风去后,怀真便把帕子打开,将那噬月轮取了出来,放在眼底细细看顾。
谁知才看了一会儿,双眼只觉得发晕,胸口略有些闷,除此之外,却并没有什么其他。
怀真索性举起来,放在眼前端详片刻,又用手认真摩挲,仍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怀真翻来覆去细看了半晌,心道:“果然是不得其法么改日是不是要请教请教竹先生才好”又思量了半天,才终于把这东西又收了起来。
话说这两日里,因小唐之事传开,那些素来相好的仕宦权贵之家等,纷纷遣内眷前来问安抚慰。
唐夫人因太过伤感,竟不大肯见人,只略应付了几家,便又病倒了,敏丽因才生产了,何况又曾是出嫁女,自然也不能应答,因此唐府之中竟只剩下了怀真一人独自撑着大局。
怀真本以为自己会悲伤欲绝,痛不欲生,可因要左右应酬,免得失礼于人,因此竟并无空闲伤怨。
于怀真而言,其实倒也恨不得就这样周旋妥当,不留一丝空闲才好,因为这般,才不至于又得空胡思乱想罢了。
那些来往的众位夫人太太,奶奶姑娘们,多半也只说些安抚的话,又道:“还请不必过于悲伤,或许不真唐大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福大之人,必然不会有事。”
众人本是一心安慰,故而竭力往好的地方说,怀真耳中听着,听得次数忒多了,不知不觉也让自己顺着这样想,因此那悲绝感伤之意,竟如被无形的石头压住了似的,不敢叫它露头。
何况唐府之中,怀真自也要安抚唐夫人,且敏丽又是刚生产的人,更加不能过于伤感,怀真每每面对,便也只是喜喜欢欢,只说些光明敞亮的好话,又总是夸赞婴孩可爱非凡。
敏丽私底下虽然悲感,然而一来有怀真安抚,二来又有麟儿在怀中,因此便也敛了那悲伤之意,只也振作精神,先养身子罢了。
这一日,门上报又有人前来,却是凌大少奶奶林明慧跟清妍公主两人。
怀真听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