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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小唐跟凌景深先前在兴泽楼喝了酒,小唐见他有些醉意,便想叫他回家休息,不料凌景深有事需去林府,小唐就把自个儿的马车叫他乘着,路上也好歇息歇息,自己却骑马回了家。

凌景深到了林府,自进了门,到了书房里,却并不见林沉舟,因问了底下的小厮,便说林沉舟才出了门,竟去了监察院了。

只因凌景深近来闹了那一件事后,林沉舟迫于一时压力,便叫他暂时在家歇息,凌景深此刻的身份,却也去不得监察院,于是别了那小厮,便要先行回家。

不料才出书房,就见林明慧迎面而来,也并没有带丫鬟,见了他,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凌大人,如今总算是丢官罢职了,可如你的意了”

凌景深并不言语,只低头唤了声:“大小姐说笑了。”迈步就要走。

林明慧一怔,望着他淡漠的脸色,微微皱眉,见他将要从自己身边儿经过了,便喝道:“你站住”

凌景深脚步微微一停,仍是垂着眼皮儿,八风不动似的,微微躬身垂首道:“大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林明慧盯着他,只觉一阵气往上撞。

原来自从上回凌景深对她行了那非礼之事,林明慧自不会对别人提半个字,但清醒过来后,便越发对凌景深冷若冰霜,退避三舍的,生怕他又胡作非为。

不料凌景深竟也一如既往冷冷淡淡,纵然偶遇,对她也是以礼相待,无一刻逾矩之时,就好似那件事从未发生过,林明慧意外之余,却暗暗放心。

又因小唐回来了,林明慧一颗心便又落在小唐身上,只是不知为何,看凌景深时候,虽然表面还冷冷地,心中对他却并没有昔日那种厌憎之意了。

后来因见了敏丽,察觉她言语之间对凌景深的那股钦慕之意,林明慧大惊,才知道敏丽素来是心系凌景深的怪道昔日她百般地说凌景深如何如何不好,敏丽都只是软和带笑地出言替他辩解一二并不会随着她大骂或褒贬之类。

林明慧又想起前些日子她病着之时,敏丽竟隔三岔五就来探望本来以为敏丽实在是个知心体贴的,然而因为凌景深这一件事,不免就想:敏丽这样频繁而来,莫不是也为了常常见着凌景深的一想到敏丽对凌景深居然用情至此,心中只觉着很是异样。

本以为凌景深是那种人见人憎的,没想到敏丽竟然对他十分青眼,又因为凌景深对自个儿的各种举止,林明慧一则觉着凌景深不配被敏丽所爱,二则却又想,被敏丽钦慕的凌景深,却偏曾对她无端地竟有一丝惶惑窃喜之意。

偏偏自小唐回来,凌景深便极少在她面前露面,更因为近来的凌绝之事,凌景深竟不再府内了,林明慧见着他时,每每冷言冷语,如今见不着,反而有些莫名的念想了。

因听说驸马都尉上奏要处罚他,林明慧还忍不住在林沉舟跟前替他说了几句好话,惹得林沉舟有些诧异,还问林明慧:“你不是向来很仇视景深的如何竟替他说话”

林明慧只得道:“那也不是同一码事,我只凭道理说话罢了,这件事又并非全然是他的错儿,做什么就要对付他呢,我只是抱打不平罢了”

今日忽然听说他来了,林明慧忙出来,本是想看他如何了,不料凌景深仍是这幅拒人千里的模样,让林明慧心中一片柔软温和顿时化成冰雪水。

林明慧便指着凌景深道:“什么吩咐我有吩咐何必要你自管看看你这幅模样又去哪里浑吃酒了也是,如今丢官罢职了,也没什么好做的,只是没志气罢了你只别说你是跟毅哥哥一块儿去的你别缠磨好人”

凌景深听了这句,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林明慧,便上前一步。

林明慧吓了一跳,往后一步,忽然觉着退无可退,原来背后已经是墙壁了。

凌景深逼得她紧紧地靠墙而立,双眸狠狠地盯着她,脸也慢慢地靠近了,林明慧只觉心怦怦乱跳,唇舌发干,颤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凌景深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林明慧惊愕,仔细一看,却见凌景深一挥袖子,转身走开,林明慧醒过神儿来,含羞带气地便骂说:“凌景深你这混账东西”

凌景深脚步一顿,林明慧忙捂住嘴不敢言语,凌景深回过头来,缓缓说道:“你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不然的话”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深深看了林明慧一眼,便自去了。

、第74章

凌景深快步出了林府,因已打发了唐府的马车回去了,便在门口站了片刻,就信步择了个方向而行。

原来先前他承蒙小唐举荐,到了林府,不料林明慧竟百般针对,凌景深起初并不理会,然而渐渐地被林明慧诋辱,便想戏耍一下这刁蛮小姐,他略施手段,果然引得林明慧心思大乱。

此后小唐回来,又加凌绝出事,凌景深便想收手罢了,横竖林明慧也略受了教训。

然而毕竟心中不快,此刻也不想回家,就只沿着路乱走,不知不觉中竟过了半个时辰,耳畔忽地听到一阵丝竹管弦之声,悠扬传来。

凌景深停了步子,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却见前方不远处的箱子里,一家的门首挂着偌大个红灯笼,门边上一旁深竹林立,于冬日茫茫中一抹苍绿,很见格调。

凌景深仰头看了会儿,一阵风吹来,那灯笼在风中摇曳不休,底下的穗子也簌簌发抖,伴随着依依婉转的丝竹之声,竟隐隐透出几分风情来。

凌景深不由迈步往那端走去,到了门首,却见两扇大门紧闭,他定睛看了会儿,上前一步,却又停下来,思忖片刻,转身就要走开。

正在这当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门内走出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子,一看凌景深,便笑道:“咦,是凌爷,多早晚不曾来我们这儿了一大早那鹊儿就唧唧喳喳个不停,原来是应了这个。”

凌景深只是一笑,那小丫头却跑过来拉住他的袖子,道:“我们胭脂姐姐一向念叨着爷,只当爷是把我们忘了呢,这会子可来了也是姐姐心灵,早上听到那喜鹊们叫,就让我们留心门口,果然是来了贵客”

凌景深听她聒噪不休,便笑道:“你们姐姐莫不是在等别人呢”

小丫头嘻嘻一笑,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门内,便把门又闭上,才道:“除了爷,我们姐姐还念过谁来我常伺候着难道我不知道的”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冲楼上叫道:“胭脂姐姐你快看是谁来了”

才叫了两声儿,就见二楼上有个淡紫色的身影缓缓出现,低头往下一看,红唇便微微挑起,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凌爷只管乱叫做什么,还不快请进来”说着,向着凌景深嫣然一笑,腰肢一摆,入内去了。

凌景深入内,那些小幺儿们都知道他是贵客,一阵乱忙,飞快地就摆了一桌子瓜果菜蔬。

半天,胭脂姑娘才下楼来,此刻已经又换了一身衣裳,却是换了白色的绫子袄,下衬着石榴红的留仙裙,行动处飘飘若仙,走到凌景深身旁,便跪坐了在席上,笑道:“爷这许多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每日盼着,都不见来。”

凌景深淡淡地道:“没钱,不敢来。”